一、奇葩赛制
年4月,第32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在南斯拉夫的萨拉热窝举行,大家可能知晓的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距离全国公映还有好几年。今天要给大家讲述的这位国球教父级人物,就是从这一届世乒赛开始,走向多姿多彩的乒乓舞台。
70年代的萨拉热窝
当时的世乒赛团体就是按照世界排名,分为甲级、乙级、丙级来进行,每个级别有14支球队,分成两组,每组7支球队大循环之后,小组前两名出线交叉淘汰,这也是沿用多年的赛制。一个月之前,团体分组抽签就进行完毕,男队甲级的分组如下:
A组中国、瑞典、匈牙利、南朝鲜、印度、印度尼西亚、奥地利。
B组日本、南斯拉夫、西德、法国、英格兰、捷克斯洛伐克、苏联。
从这个分组看,中国可以说是上上签,同组对手只有瑞典、匈牙利较强,中国队取得小组前两名至少也有八成把握。而B组比较均衡,由于日本实力略有下降,捷克实力略有提升,故这七支队伍可以说谁都有获得小组前两名的实力,基本就是一个“七雄”混战的局面。
在这个分组的大前提下,作为东道主的南斯拉夫,开始动起了脑筋。他们利用自己的“主场优势”,频频给国际乒联施压,要求更改团体赛的赛制。将各组出线的两个队进行单淘汰的赛制,改为出线后的四个队再进行一个大循环,同组的两个队在决赛中不再重赛,按小组赛的成绩计算。
南斯拉夫之所以提出这个赛制,是基于自身实力的考虑。一方面自己在B组出线的概率还是较大的,但获得小组第一,难度较大(怕打不过日本),自身定位为小组第二比较合适;另一方面,A组的潜在对手大概率是:瑞典、匈牙利、中国,对付前两个队伍,南斯拉夫有些把握。所以一旦采用小组前两名一起大循环的赛制,南斯拉夫有打到世界亚*甚至世界冠*的可能。
东道主为了自身成绩,提出一个奇葩赛制可以理解;但更为奇葩的是,国际乒联居然还同意了。
中国队小组赛面对上届世乒赛单打冠*约翰逊领衔的瑞典队,整体发挥欠佳,4:5遗憾负于瑞典,小组第二出线。这个奇葩赛制没给东道主带来便利,反而把中国队逼入了绝境:即便对阵B组的前两名保持全胜,要想获得男子团体冠*,还得寄希望B组的两个对手能够击败A组的小组第一瑞典队。
介绍最终的四强大循环比赛之前,我们还得说一下这次中国队的目标。以往咱们中国队的目标无非就是获得冠*、广交良朋,但这一次却很不相同。
因为,这一年是年。
二、“中苏大战”
上世纪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发生在年3月,已经交恶多年的中国苏联两个大国之间,爆发了珍宝岛冲突。武装冲突爆发后,当时苏联的领导层震怒,不仅立即发兵百万,在我国的东北边境火速集结,甚至有人开始提议,使用原子弹来彻底消灭来自中国的威胁。
第二件大事自然就是“乒乓外交”,年名古屋世乒赛上,美国运动员科恩在比赛之后,误上了中国队的班车。中美领导人利用这个契机,导演了世界外交史上精彩的一幕,使当时处于冷战状态下的中美关系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美国乒乓球代表团受到周总理接见
这两件事很有关联,第一件是中苏关系,以往的“苏联老大哥”现在成为了“苏联社会帝国主义”;第二件是中美关系,以往的“美帝国主义”,现在成为了可以交流的朋友。
于是年的世乒赛,对于刚刚立下“外交功劳”的中国乒乓球队来说,绝对是一个“另样”的舞台。中国乒乓球队来到萨拉热窝之前,外交部就把周恩来总理的指示传达给队里:中央给乒乓队的任务依然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能赢球当然好,输了也没事。但是,一旦碰到苏联乒乓球队,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取胜!
现在大家并不觉得这个目标有多难,但在当时,苏联乒乓球队还是很有实力的。早在一年前,苏联乒协就把各加盟共和国的乒乓球尖子队员集中起来,针对中国、瑞典、日本的几位主力选手进行高强度训练,就是想在第32届世乒赛上打败中国队,登上世界乒坛的王座。苏联队当时的主力是:戈莫兹可夫、萨尔霍阳、斯特罗卡托夫,这三位选手,在与匈牙利、瑞典等队的热身赛中均有不俗的表现。所以这个任务,可以说并不简单。
本来从分组看,中国在A组,苏联在B组,而且B组实力均衡,苏联未必能够小组出线。志在冠*的中国队,到了赛场上,基本没想到会碰到苏联。然而,比赛的进程充满了戏剧性,中国这边发挥欠佳小组赛输给瑞典,小组第二出线,另一小组中的苏联发挥神勇,除了2:5输给了日本队之外,对阵南斯拉夫、捷克、英格兰、法国居然全部获胜,也是小组第二晋级。更为尴尬的是,中国要想获得冠*,必须战胜日本和苏联,最好还是较大比分,以获得净胜盘的优势。
第二阶段第一场是中国对阵日本,经过五个小时的激烈比赛,中国队终于战胜了对手,不过比分是惊险万分的5:4,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中国要夺冠*,必须在下一场战胜苏联,并且还得指望瑞典在后续比赛中输球。于是中苏之战成为了双方运动员绝对不能输的比赛。当时中国队的团长姓赵,他更是把这场比赛上升到极大的*治高度,不成功,则成仁!
当时上场的运动员刁文元在多年以后回忆这场球,表示32届对阵苏联队这场,是他毕生最难忘、最惊心动魄的比赛之一。
刁文元
比赛开始之前,中国队这边的上场人选已经是捉襟见肘,几位运动员可以说各有各的问题。本来队长李景光是球队核心顶梁柱,但在输给瑞典的比赛之后,病情复发,虽然现在问题不大,但谁也不敢保证他在场上会不会犯病;郗恩庭的状态迟迟没有找到,打了四盘球,两胜印尼选手,两负匈牙利选手,一盘够硬的比赛都没赢(但后面的单项一飞冲天,也是神奇);梁戈亮就不用说了,换了胶皮和打法,对阵瑞典连输三场;刁文元又输给实力一般的南朝鲜选手两盘;唯有许绍发,状态还算可以,最终领导和教练共同决定,由许绍发、李景光、刁文元三人出场。
比赛还有一个小时就开打,结果北京又打来电话,提出要“更加及时”地了解中苏比赛的战况,要求驻南斯拉夫大使馆的同志们,把电报机直接搬到比赛现场,每局比赛结束,都要发报告知。这下子运动员和教练员的压力就更大了,每局的比分以及当时运动员的情况,两分钟不到,就能传到中南海。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中苏这场比赛创下了中国乒乓球历史上一个纪录:最重视的一场非决赛的比赛。
我们的运动员压力满满,可对方苏联队却是超水平发挥,苏联队的第二主力萨尔霍扬,打了鸡血一般,独得三分,相继击败了许绍发、李景光和刁文元,加上斯特罗卡托夫的一分,硬是把中国队拖入到决胜盘第九盘的比赛。前八盘比赛的比分如下:
许绍发0:2萨尔霍扬(23:25,15:21)
李景光0:2斯特罗卡托夫(15:21,18:21)
刁文元2:1戈莫兹科夫(21:19,25:27,21:15)
李景光0:2萨尔霍扬(15:21,16:21)
许绍发2:0戈莫兹科夫(21:16,22:20)
刁文元2:1斯特罗卡托夫(15:21,21:7,21:13)
李景光2:1戈莫兹科夫(21:12,15:21,21:14)
刁文元1:2萨尔霍扬(21:17,21:23,11:21)
电报机滴滴答答地响着,场外运动员高声为自己的队友助威,场内的运动员汗如雨下,比泰山还重的中苏大战的第九盘比赛就在这种局面下开打了。苏联上场运动员是特罗卡托夫,中国这边上来一位直握球板的东北大汉,他就是中国乒坛的传奇人物--许绍发。
之所以安排许绍发打1,5,9三场,教练是有用意的,用的就是许绍发的绝技:高抛发球。说起这种发球,老外后来称之为“网球式发球,tennis-likeserve”,即每次发球要把球抛2~3米高,利用手腕的摩擦技巧,将球下坠的动能转化为旋转,往往旋转、弧线、节奏让对方难以捉摸,极具杀伤力。
许绍发
许绍发在决胜局果然没有让大家失望,没有让远在北京的领导们失望,第一局就让苏联的特罗卡托夫吃了11个发球,观众们都感受到了这不寻常的东方魔力,甚至当特罗卡托夫有一个接发球直接得分后,全场观众站立鼓掌,可见当时许绍发的高抛发球有多么强大。第一局许绍发兵不血刃,21:13胜出,第二局胶着一些,对方也有所适应许的发球。不过许绍发在这关键时刻也显露英雄本色,打出了自己的水平,第二局21:17获胜。
最终中国的三位小伙子还是突破了苏联队教练赛前吹嘘的所谓“固若金汤的伏尔加河防线”,以五比四取得了最后胜利!
赛后五位队员紧紧相拥,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教练、领导也是激动万分,敦促电报员赶紧发报通知北京、通知新华社、人民日报。谢天谢地,可他娘的赢了!
就这样,中国队在第二阶段接连以两个5:4战胜了日本和苏联,暂时位居第一位,而瑞典队4:5输给了苏联,如果晚上瑞典再输给日本,则中国获得冠*;如果瑞典赢了日本,那样瑞典和中国同为两胜一负,但小组赛中瑞典5:4战胜了中国,胜负关系占优,那么瑞典获得冠*。
于是中国乒乓球史上最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中国的教练员、运动员、领导、工作人员乃至整个代表团,齐刷刷地坐在看台上,全力以赴给日本队加油,寄希望他们能战胜瑞典。可惜的是,日本队拼尽全力,前六盘打成3:3平之后,连输两盘,3:5输给了上届单打冠*约翰逊领衔的瑞典队。就这样,瑞典队获得第32届世乒赛男子团体冠*,中国队遗憾获得亚*。
尽管32届许绍发未能获得冠*,但他被评为本届世乒赛上发球最好的运动员。在后来的33届世乒赛上,许绍发再次进入团体主力阵容,并且在最后的决赛中上场,独得2分,击败南斯拉夫重夺男团世界冠*。30岁的许绍发获得了自己运动生涯的第一个世界冠*!
三、慧眼识人
年开始,许绍发逐渐转向教练员工作,协助李富荣负责主力队员的训练,年担任教研组组长,后来成为男队主教练,副总教练,年成为中国乒乓球队总教练。
其实从球员生涯就能够看出,许绍发是难得的将才。所谓千*易得一将难求,天生的洞察力和大局观,让许绍发对世界乒坛的发展有着极其深刻的认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许绍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议成立青年队。他敏锐地察觉到中国队存在的隐忧,那就是技术比较老化,即使成为世界冠*也并不代表技术是最先进的。教练员带队员就像师傅带徒弟一样,周而复始,缺乏创新。每次队员们打比赛,许绍发都会发现当初自己身上的毛病,在运动员身上也同样存在,除了正手进攻能力比自己更强以外,其他方面并没有什么进步。
把青年队成立起来,把最先进的技术和理念传授给年轻运动员,让他们有更扎实的基本功和战术素养,已经成为当务之急。然而这个想法在当时并不被接受,很多人简单地认为不管怎么训练,能拿世界冠*就行。在许绍发不懈的争取下,得到了时任国家体委主任李梦华的支持,并当即拨款20万元作为启动经费。许绍发用这些来之不易的经费,在网球馆后边的夹道中间搭起了简易的木板房,改革就在一边创造条件一边摸索中开始了。
从那以后,一大批少年如刘国梁、孔令辉、杨影、王楠、李菊这些日后熠熠生辉的乒坛新秀,都先后被选拔到青年队中,在这里他们接受了最先进的乒乓球训练理念,这一批少年不会想到,他们中的一大批人,后来成为了影响中国乃至全世界的乒坛巨擘。
每当谈起他们,许绍发的口吻总是带着难以掩饰的骄傲。他回忆说,孔令辉当时在黑龙江队训练,那时已经到了青年队选拔名单正式上报审批的最后阶段,孔令辉尚未确定。有位记者对许绍发说,这是个世界冠*的好苗子,因为他经常在集训中看孔令辉打球,对他印象非常深刻。许绍发选拔运动员还有个观点,父母从事这个职业的优先考虑。因为每一个教练都深知这个职业的艰苦,千*万马过独木桥,能舍得把自己的孩子领上这条路,是要下一番狠心的。
经了解,孔令辉的父亲是黑龙江队教练,许绍发当即拍了板。和孔令辉相似,刘国梁在青年队中起初也不是最拔尖的,但许绍发善于识人,懂得人才培养的周期和规律。事实也证明从年到年这七年,这些小队员刚好横空出世。就这样,青年队员在教练组的精心栽培下,以刘国梁、孔令辉为代表的一批年轻小将,组建了国家青年队,成为今后乒坛的重要力量。
年,在成都举办的中国大奖赛上,年仅16岁的刘国梁以一招“直拍横打”技惊四座。他在这次比赛中战胜了瓦尔德内尔、金泽洙、林德等世界名将,使中国传统直板快攻打法燃起了新的希望。
国家青年队成立了,梯队算是有了,但许绍发指导又开始了新的考虑。90年代初期,在国际乒坛,欧洲的两面弧圈球向国乒发起了强有力的挑战。许绍发发现,中国队讲究前三板的小快灵,正在逐步失去优势,中远台技术成为乒乓球技战术发展的潮流,国乒急需器材的改变。
当时中国国家队选手比赛使用的底板基本都是国产,当时国内的底板制作工艺是自然风干,这样的木材拉伸力不足,不利于中远台的发力和相持,从而也限制了运动员的中远台技术发展。许绍发指导利用出国比赛的机会,采购了一批国外的底板,当时分为7层板和5层板两种,前者适合近台,后者适合中远台。
许绍发不仅重视运动员的培养、国际先进技术和器材的掌握,更注重教练队伍的建设。年开始中国男队的成绩直线下滑,甚至沦落到世界第七的位置。
许绍发力邀蔡振华回国执教
许绍发做出一个现在看来无比英明的决定,力邀蔡振华回国执教。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蔡振华带领乒乓队彻底翻了身,让中国乒乓球队重新成为世界乒坛的常胜将*,一直到今天。许多年后,许绍发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他早就发现了蔡振华身上的帅才,很早就让蔡振华担任男队的队长。虽然当时蔡振华很调皮,不太守纪律,但他能把主要的事情做好,能够团结人。最重要的一点是,蔡振华很有想法和干劲,有勇往无前的精神!
四、下海经商
可以说,许绍发组建青年队,是给了刘国梁、孔令辉一个起步的平台;力劝当年弟子蔡振华回国,担任主教练,则是带给了中国乒乓球一个难得的机遇;那么许绍发的下海经商,则又为中国乒乓球打开了另一番天地。
卸任总教练之后,许绍发致力于乒乓球市场的开发。年前后,改革开放和来势汹汹的市场经济浪潮,对运动员队伍产生了非常大的冲击。出国潮和经济收入的巨大反差,给运动员的思想和竞赛以及训练,都带来了剧烈而深远的影响。水平高的运动员都在国内打球,素质一般的运动员跑到国外赚钱。国内打球的运动员工资都很低,而出国打球的运动员一拿就是上千美金,这种经济利益的诱惑,导致大批运动员流失国外。比如奥运冠*陈静、耿丽娟等人,她们出去以后,有的代表加拿大,有的代表日本,还有的代表新加坡、德国。国内的乒乓球队伍几乎散了架子。
许绍发对此深感惋惜。他开始尝试通过市场化的运作方式,为乒乓球的人才发展拓宽道路。年他设计推出了世界冠*挑战赛,请来了两位瑞典运动员——佩尔森和阿佩依伦,在中国打了四场球,试试观众效果如何。大连和大庆的比赛效果非常好,气氛热烈,也赚了钱。但厦门和福州的比赛却很不成功。因为没有承办经验,最后运动员的食宿等费用,都是许绍发自己掏的腰包,原来赚的钱又全赔了进去。即便结果如此,而世界冠*挑战赛却迈出了乒乓球市场开发的第一步。
针对这种局面,许绍发四处奔走,寻找解决办法。他找到中央电视台商量合作事宜,年央视体育部正在搞改革试点,他提出一个合作模式,由中央台提供启动资金并一起主办比赛,这样就有了CCTV杯擂台赛。全年50场比赛,由新秀挑战10名世界冠*得主,CCTV-2全年周六下午3点到5点共个小时,对比赛全程直播,果然有了极佳的效果。
正是许绍发一手推动的挑战赛、擂台赛成为市场化赛事的先河,慢慢过渡到了乒超联赛,吸引到更多的市场资源。如今国内乒乓球市场可以说冠绝全球,别的不说,几乎没有一流运动员出国打球了,国外的运动员都想来乒超锻炼和淘金。可以说今日超级联赛风光的背后,绝对有许绍发指导的功劳。
在乒乓球这个圈子里,许指导是出了名的热心肠,但就是这样一位毕生都奉献给了中国乒乓球事业的老人,近年被卷入了一场疑似设计好的“圈套”之中,令人心痛不已。
五、圈套?骗局?
年,一位名叫张辉伦的四川青年,发明了一种无缝乒乓球的生产技术,并申请了专利。就在他拿着专利的找到中国乒乓球协会,企图做大做强,大赚一笔的时候,却发现在国内乒乓球圈,压根就没有人关心所谓的“无缝”乒乓球。当时所有的乒乓球都是有缝球,国际比赛也都使用有缝球。张辉伦这种无缝球的弹性、旋转与现有的有缝球差别较大,运动员都不适应,你做出来没人打。
从志得意满到垂头丧气,张辉伦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自己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生产工艺和专利,但没有资金,何去何从?
就在张辉伦最失意的时候,许绍发指导伸出了援手。他告诉张辉伦,别看现在国际乒联大赛都用的有缝乒乓球,但这种有缝球是赛璐珞制品,极其易燃,全国的乒乓球厂几乎都有失火的事故。此外,从国际乒联得到的最新消息,国际乒联也想提高比赛用球的安全性,未来你这种新材料无缝球的生产技术,一定大有可为。
张辉伦能得到国球教父的指点无疑是幸运的,他看到了这个机遇,更看明白许绍发在国内、国际乒乓球圈的地位和名声。他迅速与许绍发达成了合作协议,双方约定,张辉伦出技术和专利,占股35%,许绍发出资金占65%,并且写明,如果后续发展中资金不足,将由许绍发负责筹措新的资金。当时很多朋友觉得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不过许绍发依然还是答应了。
双方达成以上协议后,张辉伦和许绍发共同成立了广州合赋体育用品有限公司,有了许绍发的资金注入和市场推广,无缝球的发展果然顺风顺水。立刻就引来了国内知名大厂的合作兴趣,在多方商谈之后,签署了合作协议。眼看无缝球马上就要进入市场,这时候却发生了意外,因某些原因,大厂退出合作、撤走资金,生产车间一下子陷入了困境。
前期生产已经是许绍发投入的资金,现在每天的花费都是巨大的数字,加上合作方资金撤出,可以说“广州合赋”面临难关。
关键时刻,许绍发想到了自己的多年好友贾总,靠自己的面子借了贾总0万元的资金,总算解决了这个难题。但由于之前的协议,这笔资金还得由许绍发来偿还,即便是无缝球已经在业余爱好者中口碑甚佳时,许绍发还得靠卖掉自己的北京二环内的房产,来还款,这又是为什么呢?
六、金蝉脱壳
要说许绍发指导,在乒乓球圈内是有口皆碑,在无缝球这件事上,他过于相信张辉伦,无缝球都已经开始风靡全国,但最初的合作协议上的白纸黑字,张辉伦却依然没有履行到位。即这个无缝球专利,张辉伦自始自终是自己持有,并没有按照协议的内容,转入广州合赋体育用品有限公司。
张辉伦后续则来了一个“金蝉脱壳”,安置自己的朋友成为广州合赋的股东、法人,自己抽身离开转而幕后指挥。这种做法,就是将自己和广州合赋公司相分离,于法理上不再是广州合赋的股东,这样当初白纸黑字上的“专利入股也就无从谈起”(注:这里可能存在争议,需要法律专业人士解读)。
这个无缝球生产专利,一直由张辉伦个人所把持。据悉,广州合赋公司的大股东许绍发从年开始就再没收到公司的年度财报和经营状况。
许绍发牌无缝乒乓球
金蝉脱壳之后,又注册了新的无缝球商标、新的公司,来代替之前的“许绍发”牌无缝球的生产和销售。
这个广州粤奥体育科技有限公司,疑似就是用来生产或销售新的无缝球。这款新无缝球,不是许绍发牌,而疑似张辉伦自己的牌子OEEO,这位股东张雯,就是广州合赋目前法人张明敖的女儿。另一位股东骆正波,则是张辉伦的姐夫。
广州粤奥体育科技有限公司注册的商标,包括XSF字样(许绍发的拼音首字母)
与此同时,他们又向许绍发提出收购其股份的要求。就这样的一个大厂,居然想用区区万来收购许绍发指导的65%股权。
好了,现在他们的操作手法我们基本上略知一二了。我们可以从头来捋一捋这个时间轴,看看张辉伦究竟是在玩一个什么样的把戏。
年左右,张辉伦注册无缝球专利。
年,国际乒联主席沙拉拉召集中国乒协、红双喜公司、双鱼公司与许绍发共同商讨新材料球事宜。
年,张辉伦四处碰壁,无缝球生产技术无人问津,许绍发伸出援手。
年,许绍发与张辉伦达成书面协议,许绍发以资金入股占65%股权,张辉伦以专利入股,占35%股权。并后续签署补充协议,谁先退出则给对方万赔偿。
年,许绍发与张辉伦注册广州合赋体育用品有限公司。
~年,许绍发继续筹措资金,借自己好友贾总0万,投入到合赋公司。
年1月23日,许绍发品牌无缝球通过了ITTF认证。
年5月,许绍发以万价格卖掉北京天坛公园附近自住房产一套,偿还公司前期的应付款,现此房产市场价格约万。
年,无缝球逐渐得到市场认可。其中许绍发牌、银河牌无缝球销量最大。
年,张辉伦变更公司股权结构,自己脱离广州合赋,张明敖成为法人,另一股东杨支元是张辉伦表弟。监事王琼如也是张辉伦的亲戚。
年,广州粤奥体育科技有限公司成立,张明敖的女儿(张雯)是股东之一。该公司注册了大量有关无缝球的商标,其中包括XSF字样的商标。年,张雯代表张明敖提出支付万,购买许绍发65%的股权,被拒。
年,广州川乒体育科技有限公司成立。
年,许绍发与朋友前往广州合赋无缝球生产车间,被驱赶出门。
年,因长期未收到广州合赋的“许绍发”商标使用费,北京许绍发体育用品有限公司向广州合赋体育用品公司发出“停止使用商标告知函”
年10月,在大股东许绍发不知情的情况下,广州合赋开始给广州川乒体育科技有限公司提供无缝球销售,品牌是OWNWIN。
以上种种操作,皆有据可查,我们无法对此行为作出准确的定论,但许绍发作为广州合赋大股东,相关权益荡然无存确是事实。
据不完全统计,截止年1月,无缝球已经在全球市场销售上亿颗,每颗无缝球原料、加工成本约1.2元,而市场价在5元以上。广州合赋体育用品公司,在无缝球上的获利可见一斑。而许绍发指导作为持股65%的大股东,作为广州合赋公司的创始人,不说起码的回报,甚至连财务报表都看不到,工厂都不让进,还要被扫地出门。
对于张辉伦先生所做的一切,已经无话可说。
许绍发,运动员时期为祖国争得荣光,教练员时代为祖国培养了大量人才,下海经商更是推动了国球市场化发展。但如今,他却遭遇这场莫名的欺诈。即便是上诉成功,可能也是无济于事,对方的精心谋划已然确保全身已退,可留给许指导的“广州合赋”,已经是一个空壳,甚至还有不少外债。
年的冬天注定寒冷,但再冷也会过去,春天再迟也会到来,许绍发指导已经拿起法律的武器,期待一个公正的结果。
注:本文所列的公司数据皆来自“天眼查”、“爱企查”,全文内容已获得许绍发及相关人士的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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