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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师专16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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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40年庆典随想录

(仅凭个人记忆若有差误敬请谅解)

12.那一年,他们仨从南通县调进了市区(1)

庆典活动已经进入到了第二天。一大清早,我从濠河游完泳,直接赶到了花园酒店。此时方才6点多钟,酒店大堂里静悄悄的,住宿的客人大多没有起床。前台后面,一个夜班女服务员,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交班。见有人来了,礼节性的向我笑了笑,点了点头。那妇人看上去约莫40岁上下,留着齐颈短发,眼睛上方描了二道淡淡的弯眉。我放下背包,取出毛巾,打算简单的洗漱一下。那个服务员看见了,走过来递给我一套一次性牙刷、牙膏,轻声说:

“正巧有多余的,凑合着用吧。”我接了过来,道了声:

“谢谢。”

便去了大厅对边的卫生间。当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宗均武同学也已经到了大厅。相互问候过后,我说:

“这么早?”

“今天的杂事还蛮多的。先要安排住宿的同学吃早饭,然后去买上午座谈会所需的饮料和食品。”他笑道。

“那是的,这几天让你忙坏了。”我说。

“能为大家效劳,我很高兴。”宗均武答道。在班上,老宗办事一直很笃实,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宗均武肩头上斜挎着一只包,渐渐远去了。我望着他的背影。往事像过电影似的,在我脑海里一一闪现。

在师专上学期间的宗均武,我现在能记起的事情不多了。印象比较深的是他的绰号“瓦尔特”。宗均武青年时期,生得仪表堂堂,鼻梁高挺,一双眼睛微微有些向内凹了进去。当年,正赶上热播南斯拉夫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乍一看,宗均武的容貌跟影片中的游击队长瓦尔特有几分相像。从此“瓦尔特”就成了宗均武的另一个称呼,这个绰号传开后,其它系科的同学不一定能叫出宗均武的本名来,但提起物理77级的“瓦尔特”,却是大家都知晓的。

宗均武有极好的语言天赋。他能流利的说出几种方言,一是他本地的通州话,二是启海话,三是市区的南通话。当然宗均武的南通话算不上标准,属于离城30里开外的近郊腔调。在我们本地人听起来,他的启海话倒是蛮地道的。若不是原先知道他是通县人,会将他当作启海人的。

“你娘子(启海方言,妻子)来信了”。这是顾年同学维妙维肖模仿启海方言,调侃宗均武的一句话,这里头还有段小故事哩。

78年,还是在如皋师范校区时。宗均武首次离家外出,小夫妇俩有些情意绵绵,2人之间几乎每周都有书信往来。班级同学的信件,是由专人负责从信箱中取回来的。宗均武每次听到有他的信,都很兴奋,不免喜形于色,来自启海地区的同学们就会齐声喊道:

“宗均武,你娘子来信啦!”由此可见,宗均武与班上的同学关系融洽,宗均武与娇妻感情很深。

师专毕业后,我和宗均武虽然同在通县工作,但2人间并未有过接触。我和宗均武开始有了交往,是从我们一起调进了市区开始。

年7月,我从南通县兴仁中学,调进了市区。暑假我去市教育局取调令,找到了时任人事科长的陈家如同志。我总是称呼他陈先生,这是南通人对老师的特有称谓。喊起来只发出“陈先”2个音,最后的“生”字几乎不发音,而是用“先”字后面的拖音取代了。我的市区学生,包括兴仁中学的学生们,总是这样叫我朱先生的。

陈先生在市三中时当过我的老师。他是年从南通师范学校毕业,分到了三中任学校团委书记,并教*治课。外界称他们那个班,是干部的“摇篮”。其中有好些个同学,成了教育局的中层干部和各个学校的领导。记得后来与我所任教的西公园中学合并的启秀中学,当时的校长也是出自那届的。

陈先生对我的帮助还是很大的。88年暑期,我从江苏教育学校进修回来,正好赶上了评定中学一级教师,我第一批就评上了,正好卡在了*策允许的范围边缘。97年评定中学高级教师时,也是顺利过关。当然其中也少不了学校领导的鼎力推荐。

陈先生告诉我说,这一批调进来的老师不少,单是师专77级物理的同学,从南通县就进来了3人。只有你留在了教育系统,分在了15中。其余2人的档案,都给了市人事局,改行了。陈先生还说,市区只缺高中物理教师,不缺初中物理教师,没法安排。后来我才知道,宗均武去了港务局,李有芳去了交通局。

当时我点了点头,心里不禁有几分庆幸,也为他们2人感到婉惜。不过到了15中后,在参加第一次教工会议上,校长介绍新进7位教师的名单时,我留意到了,其中有个女教师是师专物理系78届的校友,从如皋县白蒲中学调了过来,教初中物理的。难道初中物理教师并不是满员?不过这种疑惑,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我原先任教的兴仁中学位于兴仁镇东。兴仁是千年古镇,素以人杰地灵、民风淳朴、文化底蕴深厚而闻名。从镇中心的十字路口往东,还要走上约莫1里多路,才能到达学校。那是一段泥土路,晴好天气路还好走,到了雨天便是一片泥泞。有时烂泥聚积在自行车的挡板上,车轮转不动,推车走都不行,只能扛着车了。

兴仁中学的校门朝南,很是简陋,似乎也没有传达室,可以随便进出。进门后,有条路通向里头,路的两旁边,对称分布了东西各2幢平房。南边的2幢,面朝北,每幢是3间教室,中间一排,面朝南,每幢有4间教室。再往北还有一排长条形平房,约有十多间的样子。东边是学校食堂,西边是教师宿舍。操场旁的河边上,有几排简易房,做了学生宿舍。

兴仁中学大多教师家在镇上,只有少量的外地教师住在校内。当年的校长倪守忠家在邻近乡镇,也住在学校。他隔壁住着一对夫妇,大概是通州三余那边的,2人都教高中数学,水平也很不错。学校给我安排了床位,同宿舍的是我的一位学弟,是师专物理系78届毕业的,他的学制是二年,虽在我后面入学,但却先我一学期分配到了兴仁中学。只不过在兴仁2年半,我从没在学校住过一宵,这也算是一项纪录吧。

兴仁中学是一所区级完中。高中每轨只有2个班,当年还是“教育要革命,学制要缩短”的年代,高中只有2年。不过倒是有几个“高补班”,是2个文科1个理科,还是1个文科2个班科,我记不清楚了。初中因为镇上另外还有一所兴仁初中,所以也没几个班级。

我从分配到兴仁中学,至从兴仁中学调到市区,前后经历了5个学期,2年半时间。兴仁中学历来被称做家在市区的南通县教师的“跳板”,其中过渡了10年、8年的大有人在。和他们比起来,我算是幸运的了。但还有比我过渡时间更短的教师,那就是徐定老师,后来到了市教育局,担任了副局长职务。

徐定老师就读于扬州师院77级中文系,扬州地区宝应人。比我晚一年从学校毕业,也迟一年分到了兴仁中学。在学校他和我搭班,他教语文,我教物理。徐定个子不高,瘦瘦的戴副眼镜,说话慢声细语的,很文雅。他与我都是每天骑自行车往返于南通和兴仁之间。我当班主任,早上去的早,他只是课任,没有早晨的课时,可以迟一点到学校。下午下班后,2人基本是一道回城。

有了徐定作伴,一路上2人说说话,倒也不寂寞。只是好景不长,徐定在兴仁中学只待了一学期,暑假里就调回到了市里。此后,仍然是我一人,风雨无阻地往返于两地之间。徐定回城后,先在市委组织部工作了几年,后去如东县任过县委副书记,也在市旅游局当过副局长,最后回到了教育局。

徐定和妻子是在扬州师范学院的同学。他妻子名叫王灿,本地人,老家住在湾子头附近,与我是北街小学的同学。王灿小时候的模样很俊俏,瓜子脸,眼睛水汪汪的,梳两条长长的辫子,身形很苗条,有些像画儿上的古典仕女,当年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哟。

王家在南通市属于大户人家,著名的中药“王氏保赤丸”就出自他家。据说后辈中有人在北京,是一所名牌医科大学里的知名教授。文革后,原副市长曹从坡曾任南通医学院*委书记、院长。曹和王家是至交,那时他老婆徐颖是南通市委组织部长,徐定能很快调到了组织部,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徐定婚后的家,是安在了王家的老房子里。当年我去过一次,进大门左转,中间是个大天井,两边朝南、向北各有3间屋子,好像住了几户人家。王家是大族,想来各房中的分支不少。时隔多年,再次见到王灿,心中不免有几分唏嘘,真是岁月如刀。当年王灿瘦削的瓜子脸,如今变得圆润了,两条长长的辫子,成了披肩长发。只是她的脸形上,还保留了几分当年的秀美。那年,王灿在三中教语文,后来调到了报社,我常在报纸上看到她署名的文章。

在兴仁中学二年半,给我最大的收获是,我真正懂得了农村乡镇学生的不易。一个教师的职责,除了给予他们知识、给予他们学习的能力外,更重要的是,要帮助他们走出困境,让他们有一片新天地。

在兴仁我见过太多农村学生的不易和难辛。他们大多寄宿在学校,有的没有钱交伙食费,从家里的拿米给学校食堂,换取饭票,称为“投米”。倘若米质稍差一些,还会遭到食堂师傅的白眼,甚至拒收。很多学生就打一份饭,舍不得去买份菜,蹲在食堂角落里,打开家里带过来的玻璃罐头瓶,里面放着咸菜或是腌制的萝卜条,就作为菜吃起来。

还有些同学从家里带来一大袋馒头干,有白面的,更多的是发黑色的杂粮馒头干,饿了就用水泡着吃。有时学校供应给学生的开水温度达不到,馒头干泡不开,大多是等到浸软散了再吃。有跟老师关系好的学生,会硬着头皮去教师宿舍倒些开水。

东部地区城郊学生的生活状态尚且如此,那西部地区广漠的农村以及边远山区又是怎样一种情形?我甚至不敢去想,这一切深深的刻在我的心底里,令我也无法忘怀。

在那个年代,农村学生的命运,似乎只有靠考试来改变。在兴仁中学的补习班,好多同学考了一次又一次,考了一年又一年。我在兴仁中学送了一届高中,那届学生中,有个女孩子,是班上的班长,我不在学校的时候,协助我将班级管理得井井有条。83年,高中毕业,那年她才16岁。(小学5年,初中2年,高中二年)作为应届生,当年没有考取。上了二年补习班,还是没考取。到第4年,家里供不起她上补习班了,她边打零工,边自己复习。86年,我在15中送高三时,临考前她找到我,问能不能在教室里听几课,给些试卷做做。谁能忍心拒绝呢?我一口答应了。

在15中,我送走了这届后,去了江苏省教育学院进修。听说她当年还是差几分没有被录取。直到88年,我从南京进修回来,才听说她被南京一个化工中专录取了。以后又听说,她毕业后分在了金陵石化,一个经济效益挺不错的单位。再后来结婚生子,成了南京人。现在算算年龄,怕也已经退休。那届班级几次聚会,她都没能来,希望下次聚会可以见到她。

当然也有比较幸运的孩子,上了1、2年补习班,就考取了大学,好些成了我的同行、甚至同事。

我刚到兴仁中学时,在高补班教过一学期的课,有一个学生后来考进了师专物理系,成了我的学弟。后来调到了启秀中学,有次听课,他走过来喊了一声朱老师,我当时没认出来,猛然间有些发楞。还是他告诉我,说是在兴仁中学补习班那会,我教过他的课。再后来启秀,西公园2校合并,他又成了我的同事。

当然改革开放后,南通周边的情形好了许多,考学校再不是农村孩子的唯一选择了。后来好多没上大学的学生,做生意,办工厂,也混得有模有样,风生水起的。

毕业后,再次见到宗均武,那是在我们都调到了市区后。一个星期天的上午,在友谊桥东,人民路和东大街的交叉路口,他和他夫人正在行走,我们不期而遇。他夫人原是南通插队知青,记得她名字与我夫人的名字相同。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夫人,果真是位美女,看上去高挑身材,长发齐腰,面容俊美。交谈中得知,宗均武分配在港务局办公室,好像是做些文字工作。港务局办公大楼,那时还在南通港。他临时借住在妻子父母家,离上班的地点有点远,不过乘坐4路车,到是很方便的。

那时候,教育系统的待遇远不及其他系统。看来宗均武对离开教师岗位,改了行的事实能够坦然接受,并没有流露出什么遗憾来。他倒是津津乐道的提及到了,港务局准备在老海员俱乐部附近盖宿舍楼一事。言下之意还是能够有希望分得一套的。我也说了我所知道的其他同学的一些情况。

没过多久,我在青年中路原制药厂门口,碰到了也已调到市区的李有芳。她是77(2)班的,原先不太熟识。和当年在师专时相比,李有芳模样变化不大,还是快言快语的,话音中带有浓郁的通州方言口气。人还是很爽朗,。体态似乎有些黑瘦。她告诉我分在了交通局下属的汽车技工学校。交谈中她流露出了对这所学校的不满,她说道:

“学生们不想学习,基础又差,难教呀。”

“城里的生源不比县区的生源,普通学校大抵如此,慢慢来吧。”我劝她说。

“我还是羡慕你,能在中学教书多好。”李有芳说。

“企业也有企业的好,没有考试压力,福利待遇比我们高。”我说。

“那倒是,每月有点奖金。”李有芳说,脸上才有了一丝笑容。

那时各个大局都办了学校,轻工局办了轻工技校,纺工局办了纺织技工学校,就连粮食局也有粮食学校。起先这些学校的待遇,普遍要胜过普通中学,当这些学校开始走了下坡路时,大多又合并给了职大,原本企业编制的教职员工,成为了事业编制,也算是最后有了一个好归宿。

(欲知详情如何,请看下篇)

朱煌写于

年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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